忠贞肝胆气豪迈 艰苦奋斗十二载--殷禄才烈士生平事略
发布时间:2015-07-16     阅读数:4045    来源:本站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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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四七年二月,在中国革命新高潮即将到来的时刻,川滇黔边区游击根据地郭家坟遭受了国民党军队的一场大规模的“围剿”,被屠杀革命战士和无辜群众二百多名。红军川滇黔边区游击纵队云南支队支队长殷禄才,在这次反“围剿”战斗中壮烈牺牲,时年三十五岁。

殷禄才,字国清,外号骡子。云南省威信县郭家坟人。一九一二年五月一日生。父亲殷崇明是屠工,给人宰猪摆摊为业。母亲杨氏推浆磨水做耙耙豆腐营生。五岁时父亲病逝,由叔叔殷吉安当家,日夜操劳,将营业积蓄的钱购置了四十多石租的田地。不几年,叔、婶亦先后病故,只剩下母亲带几个姐姐和他一起过活。

殷禄才自幼聪颖机灵,秉性刚强,疾恶如仇。少时在郭家坟读了四年私塾,就协助母亲掌管家务。自卫大队长张占云以殷禄才占据两房家产为由,摊派多出钱纳粮购买枪弹办团,被迫迁到四川珙县洛亥座家。佃土耕地兼做买卖。

一九三五年二月中央红军路过云南威信,播下革命火种,宣传红军的主张,号召工农组织起来打土豪分田地,严惩各地欺压百姓对抗红军的贪官污吏、土豪劣绅,为民除害平愤。党和红军的宣传使殷禄才看到了希望,他立志冲破命运的枷锁,夺取敌人手中的武器,组织起来进行抗争,以武装斗争寻找出路。他邀约几个人拦截了追“剿”红军掉队的两名川军士兵,夺获两把刺刀和两袋子弹,到高田为自卫大队长陈正杰“保家”,拖出五支步枪一支手枪五百余发子弹。接着在滇川边境之王场、中心场收缴了几个乡队长的几支枪,组织起十多个人的武装,开始了农民武装斗争的游击生涯。

一九三五年秋,殷禄才感到农民武装力量单薄,难以抵抗反动势力的进攻,毅然找到坚持武装斗争的中共川滇黔边区特委和红军川滇黔边区游击纵队(简称特委和纵队),要求参加革命。特委和纵队领导得知殷禄才乃逼上梁山的阶级兄弟,便同他讲明中国共产党的主张和游击纵队的任务,勉励他在本地坚持积蓄力量,积极开展斗争,并同纵队保持经常的联系。殷禄才接受党的革命思想的熏陶,心中有了方向,回到郭家坟后,加强了农民武装的思想教育,广泛串联发动群众扩大武装力量,以“打富济贫”和“为穷人打天下”为宗旨,率领部队开展游击武装活动。

一九三六年夏,纵队来到郭家坟地区时,殷禄才前去会见纵队领导,特委为在滇东北地区建立根据地,增强游击武装在边区扎根和生存的活力,留殷禄才随军培训。不久,由司令员刘复初介绍,特委批准,吸收殷禄才加入了中国共产党。特委和纵队领导同他讲了当前形势和任务,决定要他返回原地将农民武装改编为云南支队,隶属特委和纵队的领导,任命殷禄才为红军川滇黔边区游击纵队云南支队支队长,派红军干部陈华久(原国家政治保卫局第五连二排排长,外号陈二排)任支队政委,发给十多支步枪武装支队,要求支队配合纵队作战,开辟以郭家坟为中心的滇东北角的革命根据地。

顺河与郭家坟邻近,自卫大队长张占云视殷禄才为心腹之患,派其侄张发富率队假意投诚,图谋杀害殷禄才。殷识破其计,先下手击毙张发富,机智地将张带领的三十多人的武装解除,壮大了队伍。纵队在斑竹山羊坝受到滇川两军夹击时,支队曾前往支援解危。张占云深恐殷禄才实力发展,威胁其生存,随即向县告发,调来了正在追“剿”纵队的镇雄独立营、滇军安旅三团田富伍营会同“围剿”。殷禄才避敌锋镝,隐蔽于老鹰洞内固守。敌军采取断绝洞内粮草用水,逼殷禄才出来投诚,堂兄殷禄成也劝其办理“招抚”,但殷禄才坚决不干,并坦率地说:我参加革命闹共产,就是困死在洞里也不出来投降。敌军包围了二十多天,无法进取,敌叫嚣要拆毁郭家坟街房来烧洞,殷禄才为避免民众生命财产的损失,保存有生力量,遂把部分长枪埋了,毅然放弃老鹰洞,率领二十多名队员星夜突围到珙县腰蹬岩活动。

云南支队被迫撤离郭家坟后,人员武器受到一些损失,加之纵队遭受三省重兵“会剿”失利,司令员刘复初被捕入狱,政委龙厚生等主要领导人相继牺牲,所处环境更加险恶,部分干部战士对形势认识不清,感到前途渺茫,思想产生动摇。针对这些情况,为防止部队松垮下去,殷禄才当即与陈华久商议,及时加强了部队的思想政治工作,他说:革命虽然暂时出现了困难,但我们都是穷苦人,只有跟着共产党搞武装斗争,才能得到翻身解放,大家要经常想到应把为穷人打天下为己任,不论在任何艰难困苦的条件下都要坚持斗争,坚信革命一定会走向胜利。通过整训和整编,使支队面貌焕然一新,充满希望的新精神代替了悲观涣散的情绪。

在和上级党组织暂时失去联系,敌后白色恐怖十分严重的情势下,殷禄才和陈华久始终驾驭部队的政治方向,维护革命的组织和纪律原则。在田营“围剿”老鹰洞时,部队分散隐蔽,其舅舅杨青云杀害队员殷崇科,拖枪叛逃为匪。殷禄才派出队员侦察将杨抓回,其母闻讯赶来说情,但殷禄才坚持原则,说服母亲,使之懂得:虽是舅舅,犯了法不处决,怎能教育部队带好队伍,于是当众执行枪决。殷禄才大义灭亲的动人事迹,使大家深受教育。战士吴天禄拐带和奸污了农家少女,被控告到支队,殷禄才派人查证后,将吴拘审,并发动全体干部战士讨论,召开大会公开处决。

国共两党谈判合作,国民党“溶共”、“反共”的政策并未根本改变,珙县县长刘治国妄图对支队“招抚”进行瓦解,要殷禄才前去珙县洛表洽谈,为揭破敌之花招,殷禄才决定带领武装前往谈判。布置了岗哨,封锁了洛表区公所。刘治国见状对自己不利,闭口不谈招抚问题,请求支队不要在他辖区内肆意活动。殷禄才见刘的狼狈样,便带队伍返回。刘治国欺骗“招抚”的阴谋失败,随即速呈叙南保安司令部派兵“进剿”。当保安团队来到边境时,殷禄才已率队绕道插入长宁煤洞场,抓了土豪林道帮、刘兴邦等人。接着联络干滩子绿林武装袭击兴文顶冠山在国民党军队中任团长的罗天祥家和土豪罗德修。扣押罗天祥之父罗竹斋,令罗家交出大洋八百余元。随后又袭击了为保安队通风报信的兴文五村乡公所。既牵制打击了敌人,又为支队筹集了部分活动经费。

一九三八年初,刘复初被营救出狱到八路军驻武汉办事处,汇报情况回到川南,曾派原纵队三大队副队长兰澄清秘密来到郭家坟,传达党的抗日救亡方针和国共合作团结抗日的政策。殷禄才、陈华久按照上级指示和国内事态的发展变化,服从团结抗日大局,适应新形势的需要,将部队一度更名为“川滇黔边区抗日后援军云南支队”,开展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工作,暂时停止推翻国民党基层政权的行动,广泛组织抗日救亡宣传,争取贫苦民众应有的政治经济权益,协助农民发展生产支援抗日。在军需物资的供给上,改变以往打土豪财物为向地主筹借或摊派的办法。殷禄才深知民众的疾苦,尽力为民办事,并把保护人民的利益作为支队活动的唯一宗旨,深得民心。

是年秋,殷禄才率领支队返回郭家坟基地,地方管仓员龙德渊怕支队对其收管谷租的干预,图讨县政府的好,出面为殷禄才办了个“招抚”手续。为适应国共合作团结抗日的新形势,在承认支队合法地位,保持独立建制,不交一枪一弹等条件下,县政府委殷禄才为“边防队长”之职。事后殷禄才说:管他队长不队长,现在团结抗日,我们仍要坚持独立。

一九三九年初,蒋介石退守西南,饬令川南各县不断派其保安团队发起对边界人民武装部队的“围剿”。殷禄才调集大雪山一带的地方武装开展自卫还击,以迅猛之势攻打筠连小乐瓦国民党少将、交警总队长、军统特务田栋云的庄园,毙敌十多人,缴获长短枪一百多支,子弹二千余发和一批物资,并勒令田家交出五千大洋作为部队的供给,使筠连县保安团队受到一次沉重的打击。

抗日战争转入相持阶段,为执行党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政策,减轻民众负担,组织与扩大人民武装力量,殷禄才在郭家坟地域采取了以兵屯田的办法,开展生产自救,平时寓兵于农从事生产,战时化农为兵,集中打仗。创造了劳武结合,人民武装和群众相结合的形式,使支队的基本队伍得到巩固和发展。到抗日胜利前夕,已拥有武装部队四百多人,组建了司、政、后三个部门,辖八个大队十六个分队,加上外围组织有近千人的武装,被人称为“林军”总司令。

一九四三年六月,国民党掀起第三次反共高潮,在西南后方强化对抗日群众运动的高压政策,同时把滇川边区划为“剿匪”区域,派出军队开展对边区人民武装的“清剿”。国民党军二十四师卿方盛营由叙永开到郭家坟。殷禄才避免与强敌作战,凭借人熟地熟边打边走,牵着敌军翻山梁兜圈子,然后将部队隐蔽于民众之中,卿营找不着踪迹,垂头丧气地折回叙永。不久,由贵州抗日前线溃退下来的预备二师一部驻兴文建武,派营长陈混震带全营人马到郭家坟继续“清剿”,殷禄才仍采取与敌周旋的策略,避开锋芒,使敌军又扑空返回。

为反击国民党军队的武装挑衅和进攻,殷禄才、陈华久采取灵活机动的战略战术,变内线防御为外线出击,以出敌不意、攻其不备、随机应变的打法,既牵制了敌军的力量,又补充了支队的弹药装备。一九四五年六月在叙永马岭川滇公路上,截获了国民党军用汽车一辆,缴获一车步枪子弹。十一月,得悉国民党军用车队又拉运军火到前方攻打我人民军队,殷禄才决定长途奔袭,把这些军火截击回来武装自己,减轻前方压力。以三个晚上的夜行军抵达江门箭草铺,击毁汽车一辆,缴获一车子弹。在攻打汽车时,前面几辆压车的士兵停车射击,驻守在江门附近的化学兵团也赶来攻打。殷禄才临危不惧指挥部队沉着应战,边打边撤,利用深山密林掩护阻击敌人,战斗到天黑方才甩脱追敌,胜利返回。

一九四六年四月,威信县长杨迎道贪脏枉法,大肆搜刮民众,获得一批财物,在杨即将御职时交由妻弟梁小忠带回四川高县。殷禄才获悉,在斑竹芦稿林伏击县长舅老爷,缴获杨送走的这批财物由支队处理。老奸巨滑的张占云,经常与支队作对,殷禄才了解到张欲过河到顺河场邀约乡长王显周办“关刀会”,殷随即组织力量前往捉拿,于一九四六年六月十二日当张带着保镖过河上街,殷禄才领队一个冲锋扑到街上,捉着张占云,缴了他的枪押回支队驻地。经教育后张承认条件,交出二十多条枪,罚大洋一千二百元,兑现后予以释放。

是年七月,新上任的县长赵光斗受其上司训令,饬高田陈正杰带信给殷禄才,要殷把枪交出,队伍解散,否则就要“剿办”。殷禄才毫不动摇,针锋相对地回答:“枪是工农民众保家的武器,决不能交出,打贪官污、吏豪坤地主,是革命的任务。”赵恼羞成怒,随即率常备中队调集地方民团一千多人向支队驻地扑来,殷禄才指挥部队在和尚司、麻柳山高地挖掘战壕,构筑工事,严阵以待。当天击退多路进攻之敌,毙伤敌多人。赵要常备中队彭兴周部攻打前锋,彭迫于形势,朝天放枪以掩人耳目,双方相持到天黑,赵说:这种打法我看里头有鬼,传令撤下阵地。当晚殷禄才召集干部会议,决定支队暂行转移。为迷惑敌人,在驻地点灯、放鞭炮,巧设了一道“空城计”。第二天,赵带着人马翻上坳口,发现阵地一片沉寂,空无一人,茫然不知所措,连续三天无消息,沮丧地将调集的民团撤回。

地方团队无济于事,赵光斗连续呈请国民党中央军航空特务旅七团谢远华营进驻扎西。十月,谢营派一加强连在赵的协同下,又一次开到郭家坟“进剿”支队。殷禄才获得情报,部署兵力在嘣拢沟地带埋伏,谢营沿着小路向上攀爬时,受到迎头痛击。此时兴文蒋富田带着保安中队闻讯赶来,殷禄才面对两路进兵的新情况,支队在王朋山大坳口巧妙地利用地形,向两面猛烈射击一阵后,悄悄从中撤离,让敌人来个狗咬狗。谢营用机枪掩护占领坳口往下冲,保安队集中火力向上攻击,直打到双方接近了才发现误会,各死伤十多人。“偷鸡不着蚀把米”,各自狼狈抬着死伤士兵撤回。

郭家坟地区的人民武装在滇、川、黔边区活动,声势越来越大,地方民团和国民党正规军的小部队都无法与之对抗。一九四六年秋,当云南省工委和川南地工委派来党员准备联络支队时,国民党重庆行辕奉蒋介石训令,授权中央军整编第七十九师、航空特务旅七团及三省边区地方武装配合,集众万人,于一九四七年二月十五日从四面八方倾巢出动,扑向川滇黔边区郭家坟。在敌重兵严密封锁、重重包围,宁可杀错不可漏脱的情势下,殷禄才同广大指战员浴血奋战,顽强抵抗了一个多月,突出包围后,化整为零,分散隐蔽。由于寡不敌众,大部在敌人的梳篾“清剿”中壮烈牺牲,殷禄才的姐姐、妻子也被捕惨遭杀害。殷禄才、陈华久率领少数队员躲藏在王朋山,三月十九日凌晨下山寻找食物时,不料被人泄露告密,敌军跟踪追击至水沟头关子洞,用机枪严密封锁岩洞,接连发射枪榴弹,政委陈华久、支队长殷禄才壮烈牺牲。

殷禄才、陈华久领导的红军川滇黔边区游击纵队云南支队,继承红军的光荣传统,由数十人发展到近千人的武装,转战滇川边区十余县地,开辟方圆近百公里的游击区,粉碎数倍于己之敌的多次“会剿”,牵制与打击敌军,配合前方抗日,袭击和威胁国民党后方顽固势力及交通运输干线,进行了长达十二年艰苦卓绝的斗争,为解放边区民众、开创滇川边境以郭家坟为中心的敌后革命根据地,建立了不可磨灭的历史功勋。殷禄才烈士的光辉事迹和斗争精神,给边区人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永远激励着边区各族人民奋勇前进。


                                                                                      一九八八年四月八日